現在正是賞風雨蘭的美妙花季,2006年花壇cavin花友送我的Z.Prairie Sunset種子,現在蔓延一整盆的花姿美妙,今早2008.07.01綻放了!

在晨曦Sunrise光影的跳動裡,鏡頭欣賞了Sunset的美麗!

這一整束Z.Prairie Sunset花桿集中的美麗,讓我想起「愛我嗎?」這首歌。朋友如果你不曾聽過,可以點到我的相簿去聽聽。

歌詞很簡單,只有兩段落,第一句是『不要送給我芬芳花朵,因為我怕它會凋落』。對喜歡種花的我來說,我的確比較希望收到種子或球根,而不是一束只能欣賞三天至一星期的鮮花。

栽花人期待看到種子及球根的生命力,學習她們成長的耐力、毅力及魅力,最最美妙之處,還能欣見她們驚人的繁殖力,美麗一代傳著一代。

看到一張花照,想起一首老歌,記憶也重返童年的我。我小小年紀很少在聽兒歌,反而經常隨著姑姑、叔叔、阿姨們的青春歲月,留連在當時的流行樂裡。有關台灣音樂歌詞的發展歷程,不妨看看中國時報刊載『人間---慢聽劉家昌』上下兩篇文章,陳建志先生的觀察,真好!




愛我嗎?
作詞/孫儀 作曲/劉家昌

不要送給我芬芳花朵
因為我怕它會凋落
也不要送給我熊熊的火
因為我怕它會冷漠

看寒江秋水百花開落
你我的情依然穿梭
如果你要問我喜歡什麼
就像我愛妳般地愛我




中國時報  2008.06.17
■人間---慢聽劉家昌
陳建志

 劉家昌是流行歌中的極簡大師,而這種極簡是不太打磨的極簡,是直覺的,觸機的。
 現在流行「慢活」、「慢食」、「慢遊」,唯獨不流行「慢聽」,真是怪事。
 「慢聽」不一定是慢歌,而是一種悠緩情境。快歌在現代最旺不稀奇,但現在的慢歌其實也很快,充滿無數裝飾、裝置與暗藏的快節拍。當然都很好聽,只是那種緩慢聽歌的心情,好像不見了。
 即使你唱現在的慢歌,好比王菲的抒情歌「旋木」,也需要運用許多技巧、背下許多歌詞。你不能悠閒的把整首唱完。
 拿劉家昌的歌來比較,就會知道其中的不同了。
 不久前,我與好友W在一家夜店跳舞,跳到滿身大汗,就走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空氣,那時深夜,我們望著幾無人跡的昏暗街道,隨意坐在地上的階梯聊天。六年級的W說最近電視播了一首新MV,滿好聽的,高中戀愛回憶故事很感人,男生騎腳踏車載女生,一起偷撕電影海報,後來女主角死掉……,好像是個叫劉家昌的人唱的。
 我說你哼來聽聽。W就朦朧的哼兩句,我立刻知道,潛意識記憶浮上來,就接著唱,一直唱去,唱去,先有點猶疑,然後越來越穩,歌詞一字不漏,一直到整首唱完,掉進另一個世界。
 
有一分憂,有一分喜,還有一分迷離。
 像一個夢,像一個謎,像神話一樣美麗。
 輕輕的風,細細的雨,激起了愛的漣漪。
 只想你,忘了自己,陶醉在愛河裡。
 
這首歌就是「秋纏」,劉家昌譜曲。跟同名電影從一九七六年開始紅,不斷被翻唱,直到今年他出紀念專輯自己收來重唱。
 歌詞這樣短,這樣沒大腦,卻這樣纏綿感人,牽引出我少年時代的情懷。喔,那個時代……。
 我真得意我能將「秋纏」唱出來,讓夜轉為幽靜溫柔了。後來W就去買了劉家昌一套三張的專輯,說很喜歡。浪漫雙魚,會喜歡劉家昌的老歌也很自然吧。我是又過了兩三個月,才聽了這套專輯。「反正都是以前聽過的歌嘛……」我是那種老鳥心態,所以並沒有像我急著買王菲新專輯的那種瘋魔。
 
直覺的、觸機的
 
是隨緣拿到專輯,才慢慢聽的。起初是驚訝──原來這些歌都是劉家昌寫的啊。「梅花」、「我家在那裡」、「海鷗」、「秋詩篇篇」我當然知道,可是百貨商家關門用的「晚安曲」、周星馳「功夫」重唱的主題曲「只要為你活一天」、「小丑」也是他做的。就連鳳飛飛名曲「溫暖的秋天」、「有真情有活力」、「星語」也是他做的,創作力真是豐沛。
 在這樣的慢聽之中,我享受一種「無腦」的過程。不斷重複播放,也不嫌吵。甚至,慢慢在這種「慢聽」中,整個人攤在沙發沈沈睡去了。
 當然以他六十多歲的年紀,歌喉是不好了。不過這才顯出他的歌的好處──歌喉不好也能唱得好聽。他的歌就是好唱,好聽,是最好的芭樂歌。只要聽過他的幾首經典,你就會知道,劉家昌是流行歌中的極簡大師,而這種極簡是不太打磨的極簡,是直覺的,觸機的。
 鳳飛飛在三十五週年演唱會時,將開場曲「溫暖的秋天」唱得嘎然獨步,轉音到了絢爛地步,層次又如楓葉紛紛轉紅般豐富,完全是她自己的,還一度讓我以為是翻自日本歌。劉家昌這次詮釋自己詞曲的「溫暖的秋天」,就回復到他那種單純樸素的味道,還帶著中年男人的滄桑釋懷。當然他本來就不是唱將,也有中氣不足的毛病,但這是他自己的歌,緩緩唱來,就是「不一樣」(他寫給高凌風的名曲),真有那種秋涼中將臉偎著絨毛圍巾的溫暖,在樹林中漫步的悠情。
 同樣「溫暖的秋天」,鳳飛飛是滿山楓紅如火,落英繽紛,劉家昌則是帶著童心的老男人「執子之手」,可憐可愛。
 是啊,劉家昌的情歌就是簡單,有時候簡單到像兒歌,輕輕哼唱,幾個單音,就成一種意境。
 「梅花」就像兒歌,好似一些單音組成的,但很動人。當時推出時,我也是一遍一遍永無止境的唱著,跟愛國情緒毫無關係,就是喜歡唱。像幾片小花瓣、小孩彈的鋼琴、怯生生的嗓音……。
 「梅花」是華人世界流傳最廣、最久的流行歌之一,堪與韓國民謠「桔梗花」相比,都兒歌般的簡單──劉家昌在韓國出生長大到中學,不知跟這個有沒有關係?
 以往的民謠也都很簡單,而劉家昌添了幾絲纏綿、婉轉,而仍然維持其簡單。那時候自然生態還沒被破壞得太嚴重,與大自然親,歌詠自然的歌也多,所以有劉家昌詞曲,鳳飛飛唱的「大自然」:
 飛向藍天,再飛向雲霄。你要知道,也要你明瞭,層層白雲飛飄,在宇宙裡,我們多麼渺小。大自然好,大自然妙,四季分明,冬去春到,我們在這,自然裡生活,趕走黑暗,迎接光明來到。
 全是廢話,全都沒意義,但那就是大自然的不語。天何言哉,講那麼多幹什麼?像一隻歌鳥,唱出大自然的感動,就好了。
 
蕭瑟中的溫情
 
這類歌,都還不是流行歌的正宗。正宗的是情歌。以纏綿悱惻的情歌,劉家昌造就了許多巨星,等於是鳳飛飛、鄧麗君、甄妮、劉文正、尤雅的「背後靈」。光是鄧麗君,劉家昌為她打造的成名曲就不計其數,在他的紀念專輯裡就獨立出一張,共十首,包括「獨上西樓」、「雲河」、「詩意」、「初戀的地方」、「胭脂淚」、「一簾幽夢」等。我尤其喜歡「一簾幽夢」,瓊瑤這首歌詞真是好:
 
我有一簾幽夢,不知與誰能共,多少秘密在其中,欲訴無人能懂。
 窗外更深露重,今夜落花成塚,春來春去俱無蹤,徒留一簾幽夢。
 誰能解我情衷,誰將柔情深種?若能相知又相逢,共此一簾幽夢。
 
這是無名思慕之歌,也是靜夜徘徊,幽人之歌。曲調那樣的婉轉,而後悠揚激昂,又復轉為企盼感嘆。
 以前的詩詞,許多都是婦孺皆解,大眾傳唱而成為流行歌的。瓊瑤許多歌詞就上接唐詩宋詞的傳統。劉家昌為瓊瑤的「月滿西樓」(一九六八)譜曲而正式開啟他的流行歌生涯。「一簾幽夢」是甄珍主演的電影,這讓她與劉家昌更進一步結緣,後來兩人結婚,至今美滿,是傳統夢想中的才子佳人配。
 流行歌直接影響一個社會的節奏。整個七○年代,可說是劉家昌呼風喚雨的全盛時期,不過他呼來的是「我家在那裡」的南風,喚來的是「小雨打在我的身上」,讓整個台灣瀰漫在「秋詩篇篇」的溫情裡。那個時代,男女老幼都傻呼呼的,步調比較緩慢,因此很有時間來溫情、來感傷。
 充滿情感,卻沒什麼表達的機會,人人都沈浸某種溫情空氣中,外表謙恭祥和,內在飽漲一種壓抑情緒,一股強烈的無名愛意。
 或許是我太天真,或許其實只有像我這樣的少數人而已。但當時的感覺真的是,我好像一直生活在情感的海洋裡,走在街上,眼中所見的都是沈浸在情感海洋裡的人們。只是看著人們,心中就有莫名的溫暖。
 發傻、思春,很天真的只是藉流行歌來抒發。許多獨自騎腳踏車、散步的時刻,都是這些流行歌陪伴著的。那時因為有這些流行歌,有暗戀的心情,白天寫寄不出去的情書,夜晚想著戀慕的人入睡,因此都睡得深沈美好,早上醒來常有戀夢。
 很多年後才明白,那樣容易入睡的狀態是多麼珍貴,已經遲了。(上)



中國時報  2008.06.18
■人間---慢聽 劉家昌
陳建志

 情歌是流行歌中的主力,歌中自然要有夠濃的情緒。在那裡,只有愛何時來的問題,沒有信不信的問題。所有人都相信,所有人都盼望,所有人都甘願。
 我覺得一、二十年後,當現在這一代的青少年要重溫舊夢,唱唱周杰倫的歌,他可能無法記得歌詞了。也許曲子記得個大概,或某些片段,卻無法完全掌握。許多歌是連周杰倫自己在演唱會都忘詞的,你又如何期望在一、二十年後,你會完全記得那些多到只好含糊帶過的歌詞,那些你根本不能光以歌喉再現的音效設計?
 一小段巧思、一小段影子、一小段回憶、一小段異國風情……。只能是片段,風吹了就散了。
 一、二十年後,這一代的青少年會有完整的歌聲回憶嗎?當他們回想當年,能哼唱出多少完整的歌?
 我自己也算在KTV呼風喚雨的K歌之王,但你忽然要考我不看字幕,一字不漏將陳奕迅的「K歌之王」唱出,我還真做不到。再想想「忘詞王」周華健好了,那些歌詞好像都被萬磁王吸去的樣子,唱現場老是失憶的笑嘻嘻唬弄過去。
 歌詞太多太雜太用腦,乃現代流行歌的一種特色。或遲或早,總會有越來越厲害的KTV提詞技術產生,譬如你的手機可隨時喚出歌詞之類,因此忘詞不會是問題,但你不能在不帶手機時、在無訊號的山上散步時、坐在微風階梯時,一想到,就把整首歌唱出來。
 你甚至不能閉著眼睛唱歌了。
 一邊眼睛忙著看超多歌詞一邊唱,又怎能是「慢聽」、「慢活」?
 
流行歌的大頭症
 
如果一定要二選一,我當然選可以隨身攜帶的情歌。隨身攜帶的意思,就是本來就裝在我的腦子裡,藏在我心裡。需要時,立刻就調出來哼唱。不需要什麼MP3、手機、電腦K歌軟體,雖然那些「傢私」(台語發音,gadgets)我也都有。
 更別提這些歌曲,往往要配合很賣力的舞台表演、繁複舞蹈,或MV影像等,才能喚起你完整的感動。當周杰倫、蔡依林四、五十歲時,你叫他們怎麼在舞台上跳舞表演給你看啊?
 這就是劉家昌時代與現代的不同。劉家昌不用跳舞,鳳飛飛、費玉清也不用,感動人的程度一樣是百分百,沒有打折。現在再唱劉家昌的歌,一樣自在,但我懷疑一、二十年後,現在的新世代再唱周杰倫、蔡依林的快歌,會不會立刻露出LKK的吃力窘態?
 像劉家昌這種類似兒歌的情歌,是比較能長存的。歌詞不多,曲式也單純,反而直接唐詩宋詞那種傳統,簡短雋永,曲式重複個兩三次,醞釀出一種情懷、一種意境。這樣,就夠了。
 不夠聰明,不夠有思想,只是純情、慕情、煽情。但那是最普遍的流行歌,有東方的低迴纏綿,「繞樑三日」。現代的流行歌則像Fusion菜,混得好令人驚豔,混不好就很拙劣,充滿可能性。相形之下,劉家昌的歌是一直會流動在空氣中,不會消失的。你就是在青康藏高原上唱他的歌,也是很自然的。
 流行歌,本來就是一種庶民文化。情歌是流行歌中的主力,歌中自然要有情、有愛,要有夠濃的情緒。劉家昌的歌很「感傷」(sentimental),腔調柔腸百轉,歌詞總是雲裡霧裡,「深秋楓又紅」,彷彿台灣四季如秋,其實島上哪來那麼多會變紅的楓葉?不過也就因為劉家昌這種感傷,才成其為流行歌。去幽怨,去濫情,去芭樂……,當流行歌直接訴諸情感,是最沛然強大的。
 也許很傻、很笨,但如今惘惘想來,還好當時有此情可追憶,還好當時夠傻夠笨,否則像現代人這樣小聰明小計較、小知識份子,就什麼浪漫戀愛都談不到了。
 太用腦,太有思想,不是流行歌曲的王道。那是流行歌的「大頭症」──不是傲慢,而是用腦過度(cerebral)而變大的。
 要思想、要議題,看書不就好了?流行歌因為本質是大眾的,其實不需要太複雜的思想。它應該簡單、單刀直入、一聽就打入人心。它的主力也應該是情歌。
 因此如果有人問,劉家昌有搞議題的歌嗎?我會說有啊,像「梅花」就是啊,那是因應當時台灣政治情境產生的煽情歌,就像「黃埔軍魂」也是。但真怪,「梅花」經過幾十年還是歷久不衰。當然它常常淪為宣傳歌曲,但回到最初曲調,它只像一首引人愛憐的童謠。
 台灣流行歌滲進「大頭症」,我覺得李宗盛可算是個分水嶺。李宗盛的歌詞字數就已經超多,有的唱來幾乎像「唸歌」,但是很受當時大眾喜愛,正式進入現代社會,譬如感慨現代人快速度的「忙忙忙」、到後來的「夢醒時分」「傷痕」等。李宗盛反映當時的社會,也藉由節奏詞曲,把社會帶進更快速複雜的步調。
 從「鹿港小鎮」起家的羅大佑也很厲害,是最早點出現代議題的重要創作人,歐美搖滾的影響也重。尤其到了「家」專輯,那首長達十多分鐘,愛恨交織的「家」第一次聽時,真的讓當時剛離家住在大學宿舍的我落淚不止,但是現在歌詞都記不起來了。也是因為太長,太雜,太用腦了。
 為何不是羅大佑,而是李宗盛?我認為羅大佑的東西本來就比較知識份子,雖是流行歌,大眾感染力沒那麼強。李宗盛的歌詞在他正紅的九○年代,卻是更大規模的流行,歌詞落落長,有現代感,尤其擅長挖掘都會女性的心聲。這些歌詞都很聰明,但是聰明過「頭」,放進太多「腦子」了。
 那時候,劉家昌對大眾來說,大概已經不夠了。
 抒情的慢聽時代,聲音緲遠了,過時了。
 
相信愛情的詩歌
 
以某個方面來說,劉家昌的歌是最近詩的,像唐詩宋詞、甚至詩經那樣的純粹之境。劉家昌的歌是一個時代,一種氛圍,一種情感狀態。那是瓊瑤電影的背景歌聲,也是當時台灣的步調,就像他的「純純的愛」,本質上比較純情、保守、纏綿。
 劉家昌身為流行歌大師,在創作量上排名第一,寫了兩三千首歌,被唱紅的名曲數量也是空前的。他的「我家在那裡」甚至紅到反攻日本,在一九七四年被森進一翻唱成日語曲,版權費有四百萬日幣之多。如果把劉家昌(七○年代)、羅大佑(八○)、李宗盛(九○)、周杰倫(二○○○後)放在一起看,你就會看見劉家昌代表的那種舒緩柔情,很清晰的流動出來。
 然後羅大佑的情歌也很深情不悔,「情到深處人孤獨」;是從李宗盛開始才滲進懷疑、女性自覺、都會感,一直到後現代不斷拼貼的周杰倫。周杰倫也不太相信愛情,他比較相信媽媽、外公外婆。周一直想要回轉到童稚年少的純真溫情,而那根本是劉家昌時代的基本盤。
 現在的抒情歌,有很多是很冷的。像王菲的「小聰明」、蔡依林的「馬德里不思議」,孫燕姿的「天黑黑」、周杰倫的「黑色幽默」,全都精彩無比,全都懷疑。而劉家昌代表的則是另一個世界,在那裡只有柔情,盼望,沒有懷疑。
 在那裡,只有愛何時來的問題,沒有信不信的問題。所有人都相信,所有人都盼望,所有人都甘願。
 怎麼可能有那樣的時代呢?你問。
 真的有啊,我說。像劉家昌那個時代,那時候的流行歌全都那個樣子呀。
 我自己就經歷過呀。(下)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swallowsk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